骨子里,陈背篓瞧不起唱戏的,他的潜意识里,戏子就是供人消遣玩乐的,是下九流,和搓背的、卖身的、吹鼓手、打更的、剃头的、巫婆是一路货色。
当初,陈背篓喜欢何采菊,可不是因为她戏唱得好,而是她脾性温柔、心地善良、容貌清秀。
当初,油坊门人评价,陈背篓娶何采菊是高配了,暗指陈背篓配不上何采菊,典型的丑汉娶好女。
陈背篓不服气,和刘麦秆探讨,不想刘麦秆说了句让他透心凉的话。
刘麦秆把自己和陈背篓,把田明丽和何采菊比较一番后,认为何采菊有才,是文艺型的,而陈背篓是个大老粗,老实愚笨,不懂怜香惜玉,他应该和田明丽才是一对,而他刘麦秆和何采菊是天生一对、地配一双。
刘麦秆讥笑陈背篓:“你只知道在牛屁股后面鼓捣,你知道浪漫是个啥滋味?”
陈背篓的确不知浪漫是何物,他只知道雨水节气,到什么点种什么庄稼;知道只有出力流汗,庄稼才能长得旺长得壮,囤里有粮,瓮里有米。
多年来,陈背篓起早贪黑,从春到冬,忙忙碌碌,把时间和生命都消耗在几亩地上,他关注的就是多打粮食,多养牛羊,攒了钱盖新房子。
自己的庄稼长势比别人好,他就自豪,脸上有光彩;自己的庄稼长不好,他就像做了丢人的事,抬不起头。
他的生活里,没有享受这个词,他不看电影、不看戏、不赶庙会,甚至很少和和村里的男人在一起打牌、喝酒、吹牛,在他看来,那都是不务正业,是白白消耗时间。
在油坊门,他最痛恨、最看不起的就是刘麦秆这种好吃懒做的二流子。
当然,刘麦秆也瞧不起陈背篓,在他眼里,陈背篓就是一头披了人皮的老牛而已,只知道埋头苦干,饿了吃草,渴了喝水,这种东西,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?
两人互相瞧不上眼,刘麦秆惋惜何采菊一朵优雅的花,插在了陈背篓这坨臭烘烘的牛屎上;陈背篓反唇相讥,田明丽多贤惠善良的女人,被刘麦秆活生生折磨而死。
刘麦秆说:“我要是娶了何采菊,我的生活就是另一种样子;可惜,老天爷点错了鸳鸯谱,要是当初咱俩换了女人,各得其所多好,你和田明丽,一头公牛,一头母牛,搭档干活多带劲。”
陈背篓知道刘麦秆嘴疯,口无遮拦,他的话权当放屁,不放在心上。
他呵呵笑着说:“你啊,属鸭子的,死翘翘了,嘴还硬得不行;当年,要不是田家念着老东家的恩德,你能娶上媳妇、能生儿育女?你说我是披着人皮的牛,我看你就是披着人皮的狗。”
每天傍晚,何采菊家总聚着一伙人,听她唱戏,刘麦秆不请自来,拎着板胡,殷勤地给何采菊伴奏。
陈背篓很烦很讨厌,或冷嘲热讽或下逐客令,但刘麦秆脸皮比牛皮还厚,骂不疼撵不走,弄得陈背篓一肚子的怨气烦恼。
十二岁的刘爱雨,跟着何采菊学得有板有眼,何采菊唱完后,她登台亮相,嗓音又脆又甜,举手抬足大气老练,引起观众阵阵热烈的掌声。
何采菊夸奖她,要是以后再到戏校学几年,肯定能成个名角。
刘麦秆却不以为然,这几年,秦腔的热潮已过,正在走下坡路,好多地方唱戏,戏台子下面的观众,竟然比戏台上的演员还少。
唱戏的起早贪黑,风里来雨里去的,却赚不了几个钱,有啥意思?
刘麦秆的心里,仍然做着一个江湖卖艺的梦,他拉板胡,刘爱雨跳跳唱唱,就像那个河南小姑娘,钱来得容易,人也自由轻松,一本万利的买卖。
刘麦秆让何采菊教刘爱雨唱歌跳舞,何采菊明白刘麦秆的心思,他是在打刘爱雨的主意,把她当作赚钱的工具,便不客气地回绝:“我只会唱秦腔,不会唱流行歌,更不会跳舞。”
刘麦秆说:“你聪明机灵,要跟上时代潮流。”
秋天的一个黄昏,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道人,穿着灰色的长袍,头上扎了一个发髻,长长的三绺胡须。
老道看着有六七十岁了,精瘦精瘦的,缠着裹腿,拎着一把拂尘,走路健步如飞。
此时,夕阳西下,晚霞烧红了半个天空,道士在村口的大柳树下盘腿打坐,这一幕酷似电影上的某个场景,触动了油坊门人的心弦。
在他们的潜意识里,道士和高僧,都有未卜先知、预测前程的神奇功能,不知谁带的头,一伙人围着道士要算命,道士摇摇头,说天机不可泄露。
村长牛大舌头拿出一张五十元钞票诱惑,道士也不为所动。
天黑了,人们失望地散去,因为道士没有满足人们的愿望,村里没人管道士的吃喝和住宿,看来道士要露宿村头了。
村子里静了下来,秋天的后半夜,天气很凉,蚊虫又多,道士站了起来,挥舞着拂尘,他要找一个睡觉的地方。
刘麦秆从树后钻出来,他一直躲在后面,通过暗中观察,刘麦秆觉得道士不同寻常,肯定有过人的技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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